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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与天使【oc文】

  第一次写文请多包涵🙇‍♀️

  

  少年住在剧院的阁楼里，给剧院打打下手，美其名曰“学徒”，包吃包住，但没有什么工钱，过了多少年已经不记得了，但他所有的快乐回忆都从这里开始。阁楼很低很矮，布满孔洞的木地板踩上去就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其中有一面墙嵌着一扇圆形的大花窗，上面脱落的彩色玻璃被少年找来的透明玻璃碎片补齐，勉强起到了遮风挡雨的效果，阳光会在中午被花窗揉碎洒在地板上，然后再悄悄地移到午睡少年的脸上。

一天，剧院的主管好像接到了什么通知，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他召集了所有员工开了一个会，没讲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成功地拖慢了大家干活的速度，少年上午的活干到了下午才有空回到自己的小家休息一下。他推开了门——一直想上油但一直忘记了的门——今天反常地没有发出尖锐的抗议。

可能天使的身旁只会是这样静谧美好，少年感觉耳边仿佛出现了神圣的背景音乐。一个有着一头轻盈金色卷发的，眼睛像绿色宝石又像一潭湖泊的，洁白无瑕的，不可言说的美丽少女，从花窗上移开视线，转头看向了他。少年不知道怎么描述这样的场景，下午的阳光给神圣的女孩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边，细碎柔软的熠熠生辉的发丝抚摸着宛如静止的空气，女孩坐在少年的床上，其实是不知道从哪里搬回来的两层破床垫，破床垫上还放着一对巨大的羽毛翅膀，像花瓣围绕着花蕊一样盛着少女，这位天使就像一朵洁白的花，不合时宜但又分外美丽地在这个简陋的地方盛开。

天使绽开一个轻盈的笑容，一根手指在她完美的嘴唇上微微做了一个“嘘”。她赤着脚，欢快地跳过来把少年拉进屋，和没有发出抗议的门一样，一向坏脾气的地板被她走过的时候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有翅膀摩擦发出的轻轻沙沙声。少年刚刚一进门，就破坏了这样一副奇妙梦幻的画面，因为魔法仿佛在他身上不起作用，地板在他脚下发出了一声极其聒噪的“吱呀——！！！”，尴尬迅速从少年的耳后蔓延上了双颊。

“没事的，”天使的声音比教堂里的歌伶还婉转动听，“你叫什么名字？”“我是汤米。”他的声音和天使的比起来就像拉了十年地的老牛。“你没有姓吗？”“我不知道我父母是谁......”天使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我的姓也记不清了，但你可以叫我玛琳。”

汤米答应了玛琳不会把她说出去，她说：“如果我被别人发现，那我就只是一场梦了”，汤米又问：“那你还会存在吗？”“那个时候存不存在也不重要了。”

 

汤米喜欢看戏，每次剧院有演出，在不需要他搬布景的时候他就会趴在自己的阁楼门口往下看。通往阁楼的只有几根水管和几个配电箱，汤米做了一个伸缩梯，出门的时候放在墙根，回去的时候收回去放在阁楼。门边还垂着几根粗麻绳，是控制幕布拉开合上的机关，这应该算是主管给汤米的特权吧，让他合理地光明正大地把剧场每一部剧都看了无数遍——虽然是俯视版的，但他已经很满足了。

以前是一颗头一双眼睛在看，现在是两颗头两双眼睛在看，玛琳悄悄探出半个脑袋，藏在汤米的阴影下，往热闹非凡的剧院里张望。这部戏马上要开场了，主管跟汤米挥手示意，玛琳猛地往回缩，幸好没有被发现，汤米一拉麻绳，黑色的幕布拉开，红色的幕布垂下，嘈杂的座位席上就渐渐安静了。这是一场讲将军出征失败后自刎的戏，汤米看了无数遍，但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在开幕前心紧张地砰砰跳，玛琳看上去很期待，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眼睛仿佛能勾人魂魄，笑意盈盈地把汤米的全身心都勾走了。静默像没有了尽头一样，背景音乐怎么还不响起？汤米坐立不安，突然一下像惊雷劈下来，战争欲来的激昂音乐把汤米吓一大跳，他竟然忘记了是他先拉开幕布音乐再响起的！少年窘迫得都快哭了，他急忙拉下麻绳，红色幕布踩着点缓缓拉开，险些没赶上节奏，汤米用余光悄悄看天使，玛琳就像一个普通女孩一样激动、兴奋、全神贯注、目不转睛地盯着刚刚出场的穿着华丽服装的主角。

“我忠诚的将军，你愿意带兵出征保卫祖国吗？”王座上的女王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威严和优雅，女王和将军的演员不愧是剧院的大明星，像真的女王一样尊贵，像真的将军一样勇猛，少年和天使都看得入迷了。“我最最尊贵的女王殿下，我永远效忠于您，我永远是祖国最可靠的战士！”将军的台词同时从演员口中和少年口中说出来，有着一样的坚定。

第一幕落下，汤米动作迅速地从阁楼上跳下梯子，跑进了后台换布景，忙活了一阵又及时地爬上阁楼伴随着配乐拉开了第二幕，身手极其敏捷，细密晶莹的汗珠在他的鼻尖闪烁，他擦了擦，随即又投入了故事中。

结束的时候正好太阳的最后一丝光线从窗棂溜走，玛琳说她该走了，“你要去哪里？”“我不喜欢黑夜，我要去还有阳光的地方。”“可是马上要天黑了，哪里还会有阳光呢？”玛琳收起笑容，“黑夜马上要来临了，太冷了，我真的该走了！”“玛琳......你还会再来吗？”开窗的背影顿了一秒，“剧院还在，我就还会来......”

第二天的午后，汤米觉得今天叫醒他的阳光有些暗了，好像有羽毛在拂过他的鼻孔，有些痒，他挠挠鼻子，睁开了眼睛，原来天使的降临并不是一场梦啊！金色卷发的少女静静看着他，“下午好，汤米。今天演的是什么戏？”

“今天。。。今天只有彩排。。。”汤米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他怕没有戏看的天使不会呆在这里。玛琳的失望是肉眼可见的。“明天有吗？”“明天也没有。。。但！但周五下午有！周六周日全天都有！”天使又笑了，“好，那我周五下午再来！”汤米眨眨眼，玛琳就消失不见了。

 

这两天汤米过得魂不守舍的，有好几次幕布都没能及时拉开，受了主管好一顿批评。或许真的是一场梦呢？周五了，汤米睁着眼睛看那几束阳光慢慢走过来，直到即将开幕的钟声让他回神，他又一次坐在门口，手里心不在焉地把玩那几根被他摸地锃亮的麻绳。这一场戏是经典神话中的特洛伊战争，牧羊少年面对权力、智慧和美色选择了维纳斯许诺的全天下最美丽的女人，赫拉和雅典娜不欢而散。

“如果是我，我就选智慧！”汤米自言自语，以前他总拿不定主意如果是他的话他会选谁，但现在他想要智慧。

“为什么？”玛琳就像那时突然消失一样突然出现在他背后问道。

“你总是突然出现，像转瞬即逝的小鸟......"他想了一会儿，继续说，”因为我觉得有了智慧，别的东西也都会有了！”

汤米在面对玛琳的笑容时总是会面红耳赤，于是他也总是找借口到阁楼下面去干活。

负责后台布景的是伍德太太，是一个很热情的胖大婶，她觉得最近汤米莫名变得勤快不少，脸上还时不时泛起奇怪的红晕，难道是生病了想多拿一些工资买药吗？她包了一点钱还有一封信在纸袋里，一天中午让汤米帮忙送给药铺老板。

这天下午有一场戏，天使一定会来，我一定快去快回，汤米这样想着，谁曾想是伍德太太以为他病了，托药铺老板帮忙照顾一下，还瞒着主管偷偷给汤米请了假，让他好好休息，他的活让别的学徒帮他干一天。汤米吓坏了，药铺离剧院隔着好几条街呢！他来不及跟药铺老板道谢，开的药还没拿上就一溜烟地往回跑，心急肯定会出事的，汤米一下在马路上摔个狗啃泥，还被路过的马碰了一脚，幸好只是皮肉伤，牙齿豁了一角。

等到他回去，距离开场已经不到五分钟，坐在阁楼门口的是一个新来的小孩，在这个节骨眼上汤米突然回来了他倒很开心不用加班。这一场演的是勇者击败恶龙搭救公主的故事，有很多小朋友来看，对于汤米这种少年来说也早已经看腻了，他想当的是将军，或者是教皇，他想扮演叱咤风云的大人物，而不是救了公主却隐姓埋名继续冒险的游侠。玛琳和汤米是一对默契的观众，从不会打扰对方，但结束后又能围绕这部戏谈天说地。

“你想当大人物，还是你想扮演大人物？”

“我想当演员，正式的话剧演员，想当不同故事的主角，而不是蜗居在小小阁楼里碌碌无为。”

”你是你自己人生的主角呀！“

”谁会想当我这样的主角呢？"

玛琳还是静静地看着汤米，看他脸上的雀斑，亚麻色短短的头发，薄薄的干裂的嘴唇，汤米又脸红了，耳朵像小猫的耳朵一样透着光。

“一定会有很多人想成为你的样子的。”

 

距离第一次遇见天使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了，他们俩把每一部剧都看了一遍，玛琳是第一次看，汤米也好像是第一次看一样兴奋，尽管他已经看过很多次了。

玛琳从来没有在彩排的时候来过，但今天她却来了。

”你一定很想自己演一下吧，为什么不试试呢？“

”一个人演未免也太尴尬了吧！“

”怎么会？那你演将军，我演女王好了，我陪你演！“

汤米脸上一下绽放出了大大的笑容，他在他的破布包里找了一会儿，翻出一件破洞勾丝的红色披风：”这是上一任将军旧戏服上拆下来的，没有人要，我就拿回来了！”宽大的披风在还没有抽条发育的单薄身板上像一块真正的破布，但汤米并不嫌弃，他小心翼翼的挥动它，在玛琳面前单膝跪地，“我最最尊贵的女王殿下，我永远效忠于您，我永远是祖国最可靠的战士！”

“去吧！为了我！为了国家而战！”玛琳走近，伸出了手。

汤米犹豫了，但他还是迎着阳光，小心翼翼地扶住了天使柔软温暖的手，他的目光顺着洁白的臂膀一路滑到精致的胸脯，修长的脖颈，小巧的下巴，粉嫩的嘴唇，直到迎上了一双翠绿的眼眸。“好的，我的女王陛下。”他感觉他根本就不是在演戏，他的唇轻轻掠过了天使的指尖，这是一个不太标准的吻手礼。

天逐渐黑了，玛琳像往常一样消失不见。汤米还穿着破披风，一遍遍练习如何帅气地单膝下跪，直到膝盖在粗糙的地板上擦破了皮，泛起淡淡的血丝。他还找出了自己偷偷记录的剧本，每一部戏的每一句台词每一个动作他都记了下来，他拉开一盏闪闪烁烁的小灯，兴奋且期待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昏昏沉沉地睡去。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又过了几个月，玛琳渐渐来的次数更多了，每次他们都会演些片段，有的时候还会自己改编一些情节，遇到不会表达的地方就再看看剧院演员们的表演。汤米原先跟别人说过自己想当演员的事，但无一不是嘲笑和不信任的话语，现在他终于觉得自己被理解了，他甚至觉得自己说不定有朝一日真的能正式登上舞台。

“你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你！”一天结束了他们的小小演出后，汤米再一次地提起他的梦想。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汤米探出头来，是主管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棍在敲门，“开会！开会！”主管站在下面喊。

“玛琳，时间还早，你能等我一会儿吗？开会很快的！”现在汤米已经可以自然地捧着她的手诚恳地求她。

”快去快回哦！回来跟我讲讲开会都说了些什么吧！“

院子里挤满了人，所有人都来了，有伍德太太和她在这里帮工的几个小孩，有剧院里的主角演员，配角演员和龙套，有戏服裁缝，有保安大叔，还有很多像汤米这样的学徒。

”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我们剧院即将面临着拆除。”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都不相信。

“怎么可能呢？我们是这里历史最悠久评价也最好的剧院呀！大家一定舍不得我们解散的！”

“女王说需要翻新，不然影响市容市貌，但是我承担不起费用，于是一家集团把我们剧院买下来了。我能理解大家，但我也很遗憾，我......无能为力”

“这栋建筑前身还是一座教堂，这能说拆就拆了吗？我们可以搬走，但是......”

“现在它已经不是教堂，他只是一栋破败的房子，一家摇摇欲坠的剧院而已。”

“但我们每次演出都座无虚席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没有钱翻新呢？”

“我们已经落后了！你不知道有一个东西叫做电影，比我们话剧更厉害，观看更方便！更便宜！我们剧院早就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了！”

没有人说话了，主管叹了一口气，“就这样吧，我很珍惜和大家相处的时光，剧院下个月拆除，最后一个月的工资下周发给你们，你们就可以不用来上班了。赶紧找找下一份工作吧！”

 

下周很快到来了，最后一场正式演出还是将军自刎，大家看到最后都在偷偷抹泪，英雄的陨落仿佛昭示着古老的建筑即将面临的命运。结束后汤米靠在门上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他上一次落泪是一个冬天在街头淋雨，却看到富家小姐皮草加身，被父母捧在手心的样子，雨水泥水和泪水在斑驳的脸上交错，他永远记得那一天。之后他来到了剧院，好不容易有个家，但现在却再一次要流落街头了。今天是他唯一一次不期盼玛琳的到来。玛琳轻轻地用翅膀揽住他的肩头，什么都没有说，一直到太阳的颜色逐渐泛了红。

“求你了，玛琳，今天可以留下来陪我吗？不要再在夜晚悄然离开了......就一次！”

“你说过......你说过剧院还在你就还在的！”

面对他就算哭泣还是那么生机勃勃的脸，玛琳同意了。

汤米把床垫分开，两张床垫并排铺在了一起，他们相对而坐。

“你为什么不喜欢夜晚？”

“那是生前的事情了。”玛琳听上去不想多谈。

“你原来......”

“但是现在过得好就可以了，我很满足。”

“天使需要吃东西吗？”

“应该是不需要的。”

“你见过神吗？”

“没有。”

“有神吗？”

“应该是有的吧。”

“你成为天使多久了？”

“有挽回了很多人的生命，那么久了。”

“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为什么是我......？”

玛琳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这里原先是座教堂，在这里待着很舒服，还有有意思的戏剧看吧。她不好说。不过也不要紧了，汤米靠着一箱杂物睡着了。

可能是哭累了睡得早，汤米在后半夜醒来了。他看到月光像水一样在天使光滑的皮肤上流泻下来，他一动不敢动怕破坏了这样完美的场景。玛琳抱着臂，仿佛很冷的样子，他才发现唯一一床被子盖在自己身上。汤米蹑手蹑脚地站起来，轻轻的抖抖皱巴巴的薄被，再轻轻地盖上玛琳的身体，他多想抱一抱天使，简直是痴心妄想，但他还从未体验过一个拥抱，而唯一一个看似愿意给予他一个拥抱的只能是天使了，如果他提出来......不！他不会让玛琳难堪的！他是一个绅士，他怎么可以这样想呢？他靠着大杂物箱坐着，就这么看着他的女神，他的天使，从天而降的馈赠，和玛琳在一起是那么舒服快乐......

汤米再一次醒来还是舒服地躺着盖着被子，外面狂风大作，旁边的床垫空空如也。

没有了剧看，玛琳还是会突然降临，但他们都默契地不想再玩角色扮演的游戏了。

”没有了剧院你真的会消失吗？“

”不会的啦，和你开玩笑的。“

”但下次你去哪里找我呢？“

”我还是会回来看看的。“

”最后一天你一定要来哦！我还想......再见见你。“

”好。“

 

 

这是剧院的最后一天了，支起的脚手架准备就绪，像给剧院搭建的断头台，老旧的剧院外墙上挂满了风尘仆仆的工人们。

少年在旁边踌躇了很久，终于走上前，跟主管哀求说他这辈子的梦想就是当一个演员，他家境不好，在这里吃住给人当学徒也过了好几年，剧院的最后一天就让他演一回吧。主管沉默了一会儿，看了他很久，还是答应了，老旧的剧院舞台从大门口拉出，他准备在这个破洞但被擦得一尘不染的舞台上面演一出公开的独角戏。也是他首次的正式演出。挂在墙上的工人们也都纷纷停下了工作，路人驻足，伍德太太和其他学徒们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热闹的大街上像夜晚一样寂静了。

他演的是牧羊少年，手里拿着金苹果，在他即将把金苹果拿给维纳斯，出人意料的是，少年在这里做了改动，他的话还是带有一些微微颤抖，但语气却是那么坚定。他说他不要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他只想见一见维纳斯身边的天使，他爱天使很久了，他只要这个天使愿意陪伴着他他就满足了。

少年早就想告白了，但他没有勇气，于是在这个他自以为天使看不到的场合他做了一次小小的彩排。

悄然降落在阁楼里的天使使劲往门外探着，想够着看，但她没有注意到阁楼窗外有一个在脚手架上的工人，工人正往下爬，打算去看看门口的热闹，突然他看见漂亮但破败的彩窗里有一对巨大洁白的羽毛翅膀像有呼吸一样轻轻颤动，他原以为是道具，但他又看见翅膀下藏着一双柔软粉嫩的小脚，羽毛轻轻包裹着花瓣一样的肌肤，目光顺着阳光下的翅膀往上看又是一片光洁无瑕的背，翅膀在背上恰到好处地延展开。

他怎么都不觉得自己看错了，这谁相信呢？这个世界上怎么会真的有天使呢？他使劲地看，都忘记了自己原本要去看门口少年的独角戏的。天使弯着腰弯累了，猛地一回头，只看见一个狰狞黑暗的影子打在自己身上，夸张的表情在那个工人脸上凝固着。天使慌极了，但她无处可逃，于是她反倒向着工人所在的窗口冲去，工人吓了一大跳，往旁边一闪躲，天使拉开窗户，嗖地一下从工人视野里消失不见了。

 

少年洋洋洒洒地对着空气告白了一阵子，感情充沛真挚，大家都被他感染了，不少人伸着脖子四处张望，总觉得这个时候女主角应该出现了。少年走下了舞台，一个大叔拍手叫好，递给了少年一条烟，说：小兄弟，看上哪个姑娘了？在这彩排呢？叔挺你！你说得特别好！去吧！你一定会成功的！少年谢绝了烟，激动地往回跑，他想趁着劲再给天使演一遍。

他啪地一下打开了门，画面很美但也很凄凉，夕阳的余光斜斜地打在残缺的木地板上，地上有几个慌乱的小脚印，空气中飘扬的灰尘还没有完全落下，却像是一根根刺扎在少年的心上，他甚至不敢进门，会不会是还没来？不，打开的窗户仿佛说明了一切，少年觉得血液都在往回流，明明每次他下班这里都会有一张明媚的笑脸，为什么今天却没有了，他的行李就像没有人来过一样完好地摆在那里，上面甚至有一层薄薄的灰，他珍藏的那件将军披风也像没有人来过一样胡乱塞在包里，劣质的红色天鹅绒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光芒，没有人碰过的痕迹。一些他从来没有注意过的细节现在就像拿着放大镜在看，他在找天使曾经存在过的证明，除了几个小脚印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指尖摸上窗棂，明明被太阳晒得暖乎乎的木头现在在他感觉里却是如此冰凉，他往外看去，万里无云，什么都没有看到，像一场梦，少年失魂落魄地收拾了东西，这么多年以来，他的家就是这个阁楼，如今剧院要拆了，亲人一般相熟的剧院里的大家也解散了，唯一的牵挂天使也不知所踪，他将何去何从。。。他背上他的灰扑扑大包，里面露着他的戏服，手里提着破破烂烂的皮箱，感觉螺丝马上就要崩开了，他在夜晚离开了这座剧院。

第二天他路过了这个曾经的家，工人动作很快，阁楼的外墙已经拆掉，他熟悉的低矮的天花板在街上看来又是那么高那么触不可及，就像他的天使一样，他想，天使会回来看他吗？可是他没办法在剧院门口待到天荒地老，城管不会允许的，这真的是一场梦吗？......他急需寻找下一个落脚点，下一份工作，这个城市不会欢迎流浪汉，他脚步匆匆，融入了灰扑扑的人流。

天使回来了，迎接她的是没有了盖子的大剧院，那个充满回忆的小阁楼不知所踪，少年也不在那里，天使不敢久留，徘徊了一阵也离去了。

他们失散于人流，再也没有见面。每一次他们回到故地，就好像命中注定一般错过。时光流逝，天使没有变，但少年也不再是少年了，可是人类再怎么仰头张望都看不见天使的去向，这终究只是一个人类没有结果的追寻。